開幕禮前的晚上,我的直隸上司終於抵步;是七時多下的機,十時半還沒見到他傳召,心想大抵他不必我匯報了啦。事實上,這次我只是受命過來協助人家銀行開幕,一切過程,我早已每天向當地總經理匯報得一清二楚。
就在我跟一位香港過來的好同事K在街頭一處,享受冰凍啤酒和串燒時,急召就來。五分鐘後,我就跟那位香港好同事正襟危坐,在喜來登酒店大堂沙發上;回答上司劈頭來的問題:「搞得怎麼樣?有沒有問題?」
這一刻,距離明早接第一班來賓的飛機,只得十個小時不夠;如果我答有問題,恐怕我才真箇很有問題!
而且,搞得怎麼樣,恐怕也不是這個時候出得到答案;所以,我把原來在趕程過來的五分鐘在思想好的匯報,統統骨碌吞回肚裡。 一下子,我且不知所何說起。
還是K幫了我一把:「我今天也到過會場,一切辦得很好,Bee 辦這類典禮是專家,沒事難倒她的啦。」K比我高級,只是向來為人沒架子,把我當好拍檔看待。 一段話,小女子心下感激不盡。
另一位海外經理,也順應道:「我們都只是看一下吧,Bee 一切都搞好啦,我看不到有什麼問題。」他們幾個男的高級經理,其實只是前一天抵步,今早到過會場看了幾分鐘罷了。
上司於是說:「好吧,大家都認為沒問題,那我們去喝一杯吧。」我從來不愛跟在一班男人後頭去摸酒杯底,連忙借詞明早需要大量精力,要先打道回房休息。
這 也是我個人習慣,工程一刻未完成,一刻也不能預先慶祝。 回到房間,謝謝小鹿特派家傭過來,替我把明日穿的旗袍熨好畢直地掛在櫥中。 旗袍本身在這個場合的確是最上乘選揀,行李佔位置少,容易打理;既溫惋又大方得體,東馬仍然是個保守的地方,任何酒會晚裝自少不了一點暴露,作為開幕禮酒 會司儀,我左思右想,最後抓了個好機緣,裝作閒閒地向大老闆問了句:「我那天穿旗袍好不好?」他笑答:「好,當然好囉。」
雖然在訂造時,試穿過好幾次,但是穿旗袍還只是我人生的第二次;上一次是婚禮上,有一大班伴娘姊妹圍在身邊,我只需像個大洋娃娃般笑著就行,但今次我要穿著它跑遍會場每一個角落——唉!不是不為自己擔心的。
明日,會是個很吃力的一天,幾乎可以百份之二百肯定。
早上自行造頭髮化裝,也是我一向習慣;這類場合,我是在工作,不是參會者;再說,身在外地,清晨七時,上哪裡找個形象設計師?
只是,往往越緊張,事情就越糟糕。那個髮髻梳了又拆,拆了又梳;一雙手都吊得快麻掉。 最後比預定出現時間遲了近半小時,把辦公室裡一班女孩子都嚇得像熱鍋中小螞蟻模樣。
原來一班籌委和一班為今日開幕禮而動用的全部女員工,盡皆換好了制服,正忙著互相化裝,當中可有好多女生從來沒有動手化裝經驗,當然不可能自行辦好,大家就為趕著打扮好,讓我逐一檢查。
「這天,要記著一件很重要的事,相對其他都不重要;這件事情就是要——笑!」我說:「大家今日都很美,要有信心!」 這是我在酒店受訓時,最首要的一條。
我趕去檢查所有送來的鮮花擺設,會場最後一次微距掃描都合格了,我才安心跟隨客車,跑到機場當接待。 看看錶,才只不過是十時而已,我卻彷彿有「世上已千年」的感覺。
往 來無限次似的接待來賓、送酒店安頓、安排早餐、打點會所偏廳擺設、檢查一切飲食、安排行李暫存、催促舞獅隊到場、檢查掛青掛對聯、催促會場餐飲備妥、打點 賀花排位、跟各報章記者打招呼……為一切要準備妥當,我就這樣穿著一對四吋高跟鞋,在喜來登酒店到會場,來回跑了五趟,雖然那只是五分鐘步距,兩腳未到開 幕,先就快要跨脫。
當一切最擔心的程序都逐一達成就位,開幕禮那種按稿子唸台詞的時刻,也就相對是全日最舒適的時候。
典禮終於正式完成,呼~沒有失誤,一切順利,當我從台上下來,大班女生簇擁著我,她們眼裡都毫不諱忌,對我閃著崇敬的歡呼,向我舉杯說 Cheers 時,我真有衝動想哭。
對她們來說,這個典禮終於閉幕,好辛苦的一天啊!
可是,在我來說,這一天的行程節目,還沒有完;而且,好戲相信還在後頭;而且我得匆匆換過醒目便裝,還要趕著去另一場的開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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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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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通告: 納民之旅三綜合大樓的綜合文化 | 別緻 BE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