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亞洲幾個常往來的國家,對送贈傘子有著很不一樣的意思。
小時候媽媽有說廣東人叫傘為「遮」,有借借聲之意,不好意頭,所以遮還是自己買的。
出來工作,在隸屬日本集團的酒店,跟日本百年傳統公司裡工作,代表公司去送高級傘子給客戶作禮物,是一項尊敬交好意思。
後來,常往返日本,見日本的傘子質量和設計,實在高出香港的很多;於是也愛買來送朋友。90年代,我們特別愛以小傘子諧音粵話「風雨中死擋」的「死黨」來暗喻收到朋友送的小傘,就代表彼此是很好很好感情的好朋友,有難同當的意思。
到得認識台灣朋友(我算比較遲,要到00年後,才有認識到台灣人並成為到好朋友級別的),才知道台灣人忌收傘子作禮物,因為這「散」諧音不好寓意。見我由香港刻意選的時尚娃娃頭摺傘設計實在可愛,給我塞回一元,說要跟我買下這傘,不讓我送。我才上了一課。
說到透明傘,81, 82年香港曾經紅遍整個中學生圈子。從前的學生很少擁有自己的傘子。家裡人用什麼、用舊了的,平價的…就是學生用的。傘子在當時的社會物價中不算是平宜的東西;壞了的傘拿去維修是常識,在永安百貨買把美美印花布的潮款多是有較寬裕閒錢的太太們,也多捨不得在風雨中使用,平常帶在手袋裡只為擋擋太陽罷了,一般都愛惜得很。
透明傘在香港並不流行,一直到80年代初,出現了透明傘上印著單色的小圖案,粉紅色、粉黃色、粉藍的單色小花、小屋等印花配同色手柄;當年賣HKD20,就這樣在年青潮物中平地轟起,幾乎每個中學女生都趕忙去買一把。這價錢大概就是一個酒樓午飯的價(當年學生飯盒$8)。
我當年也慕時尚,三四天不吃午飯也要去買一把粉紅的。可是這傘不堅,沒幾個月就折骨了。那些透明膠布片濕時黏搭在一起,曬還了又是發黃;總之那很快就會被丟被嫌棄的。直至第一次在京都看見這被港人笑名為 「Tissue 遮」(即可隨買隨用隨棄,便利店裡只售¥100,當年對折港幣6-7元)在雪下變成一頂一頂的雲(厚厚的雪在傘上積滿,白白的,不規則的,軟軟的,就像一頂一頂的棉花糖)可愛得不得了。
而且,在那種美景下,途人,恁你的傘子多華麗多美,也是多餘,也畢影響著那份雪白的靜美,就只除出天然的——那積在傘頂上的白雪,和在雪堆空隙露出可愛的面孔和小片風貌。
美人兒,白皚皚的雪景……構圖中都容不下任何其他人造的色彩。由那刻開始,我其實愛上透明傘。
現在由日本帶回香港家收藏著的一把是印上櫻花圖案的;在日本時覺得好美,可是在香港的雨裡,又覺得太格格不入。而且,香港太陽熾熱,這透明傘對於什麼UV都是零保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