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大家沒想過我竟然還忽然會跟遊行團去首爾遊,都紛紛問我感受。
而也由於我是那種不聽話的團友,大塊暗底也總是安撫著我當一個乖乖別吵別撒野的低調團友;當然,我是個高貴優雅的女人,撒野這些動靜,只會向老公耍。導遊未到身份,我才不會亂來。
全程我連自己近年幾次到首爾自遊行的隻字不提,卻因為偶爾在車遊時途經最早年跟大塊先生膽粗粗在首爾自遊行到過的地方,而兩人悄悄話當年——
被編坐在整團人最前座,偏偏導遊先生時時自言自語沒有得到後座團友回應,於是對於我們一家三口的私對話特別注意。當然,他之所以沒有得到後座大部份團友的和應,也總有原因的…
例如他犯上最敏感最讓港人暗討厭的說話:「都不明你們香港人心態,為什麼一定要堅持說自己是香港人,不承認自己是中國人?」這句話一出,他是入藉韓國多少年,廣東話說得有多靈光,也都暴露了自尋原藉。又例如當大家提到韓國美女全智賢究竟是不是全自然,這種笑話說來根本毫無傷害全美人之意,只是針對韓國人對於整容的普及程度,可是導遊立即擺出一副「不要侮辱我們的國際大影后」姿態,接下去說的就是「我們也不會說成龍什麼什麼,鼻大就是假的。」他也許沒搞明白,香港人的在這種評論談笑只一笑間,從來沒覺得很損那位巨星,又或許這麼說,香港人大概在見到成龍時也當面跟他說:「你鼻那麼大啊!」因為在港人眼中,就是老朋友一樣。再下去,另一段他自以為搞笑的也踩中了屎,當他問大家迷不迷韓劇,大家沒反應,有的就說不多看,回答明顯沒對上他預期,他尤自不甘,繼續以預設的演稿大說哪齣哪齣馳名中外是哪位韓星哪位韓星的作品,在過哪裡拍吸引很多人。
其實幾天下來早起晚睡,幾天假期,平常忙碌過活的港人都只希望在車好好偷睡,導遊先生棟篤笑上身,堅定認為自己的練習多時的話題一定「好殺得」(大受歡迎);大家沒好氣回應他,確實也不好運,團裡的太太們不是要帶孫就是工作女人,沒幾個追得上他提到的那些韓劇和韓星。我跟他打圓場說:「香港的棟篤笑表演家黃子華就說過:『韓劇總是有瘤(粵音與樓同)有車。』想不到我這句一出,引來後座大家大笑,原來大家對黃子華認識比韓星多。」這本來是打算助導遊打破悶局,誰知他卻答:「哎也,這個黃子華說好Out (過時),都好多年前的事,這個就不要說啦,妳就別老是說舊屎(粵諧音舊時同)啦。」
這一句一出,後面靜下來,變 dead air (死靜了),我自然拉下面調頭,我好心出手你不懂好歹,接不上,亂出答題,反諷我卻又不知自己錯在哪裡…我原以為背後一陣即時停止笑聲的靜止,只是我板了面冰罩了耳,卻原來——
團友也不滿他;由他的態度 (早上總是最遲到大堂集合),到他的說話方式,到他明顯擺出「順我者好,逆我者藐」,而最令大家反感是犯上「自己犯了不該犯的錯誤卻嫌大家勞叨問題」——
黃昏很勉為其難在仁寺洞停一小時,時間一定不足購物,家庭遊未必喜歡太多購物,仁寺洞又以藝術味濃的飾品時尚品為主,未必合大眾胃口,行程趕,原也難怪;導遊叮囑接下面要趕看秀,沒晚餐時間了,這是自由餐,說仁寺洞很多小食大家就當晚餐吃好再去看秀。之後看罷秀,要是回酒店想吃宵夜,酒店樓下有炸雞店。於是大家就真的只吃小食,返回酒店夜深,大家都餓了。這時導遊發現:「啊!不巧呢,那炸雞店今天關店過年。」大家起鬨,怎麼辦,沒吃飽呢。
住的酒店是設在工廠區的一幢新改裝成住宅式酒店,樓下確是有家便利店,但酒店開業太新吧,便利店半開門裡面沒什麼貨品。正當大家追問附近有沒哪裡有吃的小店食肆;導遊顯得不耐煩,說就只有便利店。
向來多事的我忍不住私下提大家,車剛才駛進這個彎之前,正經過一列霓虹燈的地方;依我記憶導遊提到的地鐵站就在那邊方向,又依多年自由行旅遊智慧,地鐵站附近必有食肆。事實上,大塊怎麼可能不吃飽去睡。
大家決定走十來分鐘的「探險」,而不再理睬導遊。
最後,奇景就在酒店向霓虹燈方向直行5分鐘的街角,一家阿珠媽牛肋骨湯店裡——
八成團友都聚在裡面,比幾天以來任何時間更顯得親切友好;大談對導遊的不滿。
這一團,由年廿八出發,正中那天就是大年初一;按道理,家庭遊大家都備了利是,導遊接團時的陌生感已過,年初一後又有幾天共處,那利是紅包是必然給的;可是這團的團友男仕們,都圍起討論沒幾個給導遊開心利是;依我看,這團的男仕都是好爸爸,很客氣,大都彬彬有禮,早上見面互有說早;身邊太太們都很和靄健談。帶這樣的團而不獲好感,這位先生的確該好好檢討一下自己。
大家私論,這位導遊太年輕,太自我,太不懂香港人的心理及傷處;一而用內地旅遊團的手法待之(安排你去買你就該好好的買,我介紹你的手信就好快快給我訂幾盒,我說笑話你要聽要笑要好反應…)對不起,香港人有香港人的一套文化,尤其這種家庭遊,消費的都是當年英式教育下,經歷半生,多多少少早外跑過萬里的老途手。
年輕人,你實在太年輕。
說穿了,這大年初一的紅包哪裡難賺;目標該是各位男仕的太座和孩子嘛!團中只兩個孩子,討好人物當然就是各位太太。年初一逗得眾女仕們歡心,男仕的利是還會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