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踫面都說:「看妳最近好幸福啊!跟老朋友們去旅行玩得好高興啊!」
是的,我的確好幸福,我知道。
這三個死黨老友,中學時代老友得一天到晚黏在一起,無論老師稱我們三劍俠也好,同學喊我們三絕也好;我們就像所有女孩子閨密什麼事都一起做哪裡都一起去。
然後也像所有女生密友一樣,戀愛了,結婚了,各自忙自己那頭家去了,再下來,工作和孩子,把我們所有精力時間都磨個一乾二淨,每日張開眼只管匆匆去上班,下班匆匆去買菜做飯看功課…還有夫家娘家的一切要事瑣事都擔在肩上。撥個電話給密友嗎,旁邊孩子拉著喊叫了,說不上兩句只好掛線。
人同人關係維繫需要雙方共同付出。多少朋友間的友誼就在這些忙得喘不過氣時丟到腦後、雪房、甚至垃圾房、填海區。丟冷的情誼時間越長,能復修圓鏡機會越低;直至一日陌生,甚至無踫觸機會。
就在這兩個結交三十多年的閨密相約這第二年度出遊時,我接到一個相識四十多年的朋友來訊:「我有事回港,此行匆忙,但想跟妳見上一面聚聚。」當我見這個訊息時的震撼一如氣球高速漲滿直噴射開去,在室內瘋狂洩出空氣而亂飛一樣。
20年朋友,憑藉現代通訊科技,要相聚不難。
30年朋友能一起去旅行,已非常難得。
40年朋友,一直天涯海角,沒有通訊,只不過近年得有小學同學在 whatsapp 上設群組,我們就在連點再連點中重逢,也憑藉 Facebook 她與夫君靜靜觀察我最近生活,偶爾來訊閒談幾句;大家都在努力覓尋重熱彼此遠舊童年時友情溫度。
淑儀在我初開始寫博時記兒時趣事的其中一文中出現過,那是十年前 2005,當時,我們已經失去聯絡十年多,己經沒想過會重聚。《共浴三》
回憶,最後一次跟她見面是她準備移民,我剛新婚,猜是1992, 1993 吧;這次聚面,再上一次已經是我新遷入屯門 1982,她專程老遠來探望我,最記得一段對話:「屯門是在哪裡?」「妳打開 Geography 香港地圖,最西面有兩個叫大和小磨刀州,對面的新界土地沿海處就是。」「哦!很遠的是吧!」「嗯。」「我乘車來,要三小時嗎?」「也不需要。不過錯過了每小時一班的公路巴士可能會需要三小時…」
那次相聚,我被轉校的不愉快打擊著心情。她也見彼此再無太多話題;於是除出接下斷斷續續的聖誕卡後,友情丟著冷了。
之後,我新婚,把丈夫帶去拜訪她家,今日才明白這情況可能令關係更尷尬;我早婚,她還剛大學畢業,她父母可能並不希望我這婚訊會影響她,她也覺得很無言,兩人之間的角色都感到陌生難以同步。
之後,我好像也曾透過她哥哥傳達過問候,但要重新打開直接對話,好像都是積著無形的雪霜。
我曾經以為,大家再不會連上了。人生往往如此,但年輕也不覺可惜。
06年,大塊的兒時好友離世 《認識另一半的從前》,我開始越加想念我兒時的朋友。可是,你想念人家,也要人家同樣有這樣意思;也許她在忙著她在彼邦的生活吧。想到這裡,又停在遙遠的思念。
卻原來,我一直沒為意,我在遷入屯門後,根本無意識跟小學時的校友聯繫。近年這班熱心同學,在 whatsapp 與 Facebook 間把兒時同學一個一個找回來,包括我和淑儀。
然後,有賴 Facebook,我和淑儀偶爾交談,說說大家這些年的生活與近況。然後,這夜——
她夫婦來到,跟媽媽聚話當年。我同大塊為他們準備一席菜,酒醉飯飽;對彼此關注一如這些年從沒冷淡過。
朋友間緣份,要在相隔多年後再連接上已經不易,這次加有彼此的家人,而竟都能談笑無間,笑聲不絕;豈不就更難能可貴!
依依送走兩位,大塊問:「中間年月,好像沒聽過妳們有聯絡了。」「是,廿多年了。」「可是,看來不像啊,好像大家都相當了解呢。」「感謝有 Facebook 吧。」
不過,最重要的還是,交往、保持友誼都不要因為一次對方反應不及預期的熱就那裡打住了;連繫,需要主動一點,幸福,需要多行一步。
感恩,因為彼此還有一份相見歡的心思;也感恩,我們身邊都有一位願意愛屋及烏的好男人。更感恩,我們的父母,當年他們間的友愛才能造就了我們成為兒時小友,今日四位都壯健,生活安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