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很久沒有寫遊記,久得像快要把自己的部落格都丟到腦後,久得連藍藍都說:「媽妳好像好幾次出遊都再沒記過一篇了。」
是的,好像沒太大意慾寫文章了。
生活的時鐘被切斷成小碎片,在家工作有在家工作的煩惱;一天在十多小時不斷轉換身份,然後,上郵局、去銀行、上市場、家居清潔(時間表太亂,鐘點也幫不上忙)、瀏網店也要分公事、家居、食用…等等。
而最大影響寫文章的,是——快樂。我曾經說過,生活上沒不如意事,就再沒有寫文章的衝動。可是,生活平淡是福。
這幾個月中,也忙著外遊,其中關西一遊,雖然地方都是我多年中去過很多趟(比在港去南丫島這類地方竟然還要多)。對於遊記,可能沒什麼值得一寫,但感受卻是很多;多得雖然用人生一些年才能反覆消化。
要記的事自然多,只是那些都是很刻骨的,記不記文,在腦褪化前都應該忘掉不了。
今早,偏想先記一件相遇事。
神戶這地方,2017年我來了三次,都為著去看望一下智子。去年年初新春時,她初跟病魔博鬥,我過去在她家裡待了好幾天。她一個好朋友專誠也過訪,智子將我介紹給她認識,就叫她丹生太太吧。
智子說我跟丹生太太有很多相似地方,working mom,喜歡小東西,喜歡做手工,喜歡佈置家裡,只有一個獨生女,女兒都愛藝術…
第一次見面,在智子家;丹生太太英文幾乎都不太懂,見面寒喧我的日文還能派用場,可是,一個下午談下去,智子可吃力了;在病中的她要替我們當翻譯。我和丹生太太所談的話題涉獵太多,尤其談到剛在選科的丹生小姐希望唸藝術,作為有望女成龍的一般小家庭媽媽該如何決定、自處、支持、調整心態……那時,藍藍剛開始唸多媒體藝術科,我自己也是摸石過河,大家分享一下慰寂一下還可,說是分享也沒什麼可分享。不過,只得一個獨女的媽媽,最大需要只不過是找個大家都有共同心態想法彼此和應一下、確定一下、共鳴一下也就很足夠;畢竟女兒是心肝塊肉,她要決定做什麼,媽媽又能拿她如何。
丹生太太為見面,早上親手造了盒意大利蛋白酥 Meringues,又手造了個小布鳥掛飾送我。那一個下午,就像智子說,有點累,但難得快樂!
之後,我給丹生太太寫過兩封電郵,她也沒回;我在小人之心的想:「嗯,大抵那天她只是客氣客氣吧,文化差異,有時也不能一廂情願可以成為跨萬里的朋友。」這事我也沒有跟智子說,免她在病榻中還得掛念我這些事,又或教她失望了。
今次帶著兩個閨蜜遊關西,事前已經商議,行程無論如何走,我都想在神戶停一下。這兩年盡我所能,能夠停神戶,我都希望可以去見見智子,一天是一天,一個晚飯也就一個晚飯,能聚就聚。幾十年交情,來到這年頭,身邊好友都不易見面,她來到生命在博鬥時,每次跟我說:「B-chan,見著妳我都覺得好開心,我覺得要努力,下次見面妳帶我一起去玩。」我心都好痛;想到早年我是小妹時,她天天帶著我去開會、去午飯、假期調換我帶著她出去四處遊訪香港。我認識日本,也全因為她,每天跟我說著日本的過去、現在。
閨密知道我想法,都在努力替我構想行程怎麼靠鄰在關西範圍,讓我有週日全日安心陪智子去。這天清晨,我在兩位閨密還在睡夢中就起,一個人帶著聖誕松去探望,竟然踫巧智子在神社晨禱完回家時(為了早一點見到我,她這天不等媽媽完成神社工作駕車送她回家去,改為乘巴士),在巴士中相遇,她聲音好高,在日本公眾地方我從未見過她這樣高聲說話,她異常興奮,就像我從前在日本總是忘記肅靜,說話聲不自覺在高,她會笑著皺眉提我:「小聲點,B-chan!」
我自買了麵包在她家裡烤熱,我們做了咖啡;我倆最愛這些時候,每次在她家裡住,大家最能專心傾談就是這個時候。我就像個鄰居著的老朋友,智子丈夫下樓來笑著說:「哦,是B-chan,來了啊。」「買了些麵包,你也來吃。要咖啡?」「妳還造了麵包啊?」「才不哪,我住酒店哪,怎造麵包,都是在車站買的,合吃的嗎?」「妳就是什麼都會造,我不懷疑你會造麵包。哦,那家的,嗯,好吃,妳也總是很會買。」「B-chan已經像住在神戶很久啦,比我還懂地方。」……
【小插曲】帶著這個聖誕松掛飾去智子家,的士司機聽到我是外地人日語口音,又帶著一束花不是花的東西,就問起我這樣早起要去哪裡。我說是探望朋友,就把我停在那巴士站就可以。他聽見那個巴士路線去的不是旅遊區,很擔心我去錯,連忙打去總台細問那路線要去的方向,又怕我記錯巴士站位置,先停在附近安全處,叫我等一下,他丟下車跑去站頭看了確定才讓我下車。要不是我能聽懂他所為,我會不會就擔心他不知在做什麼呢?要濫收嗎?(他是先停了錶,收了費,才自己下車去的)。日本的司機有時可愛得令人疑惑,又或者說,香港人是不是太慣於先以「對方為賊心」來衡量人?下車時,松枝掉下一些葉碎在車座上,我連忙在撿,司機先生開著門在等我,以為我是跌了什麼重要東西。我說:「不好意思,這弄髒了你車。」他卻說:「不要緊,讓我來好了,這些是有香味的吧,那很好很好的。」
像這像對話,總是在智子家裡起居間裡響著。有時候,連我都錯覺,我根本就是住在她隔壁。
「你看,B-chan給我帶了這個聖誕松,好香啊!」「妳在香港帶過來啊?!」「今次的在.這裡的花店買的,不過,我應該可以造得比這個好,哈哈。」「是啊。但這個好香…」智子將整個頭埋在那朿聖誕松去。
「啊呀,我省起了,我得撥電話給丹生太太,我跟她說妳來了,她說今天要跟妳聚一下,看是我們出去吃個茶還是去她家怎樣。」智子忽然想起,然後很忙碌去策劃。我或許該說:「妳會弄得自己很累,不要忙著這個嘛,我也只是偷這個白天來見見妳,見不見外人也不重要啦。」但見她很興奮地去相約,我又不好意思,只好隨她……